四周聚攏過來試圖圍攻的曹軍各部剛把隊列展開，重圍中卻只剩下了死傷凌亂，還有血水匯成小溪，順著滿地的尸體蜿蜒流淌。回頭再看劉備所部，卻已經退出數里開外了，只有許褚?guī)еT隊糾纏追擊著，似乎效果不彰。

“蠢材！都是蠢材！”曹操勃然大怒，揮劍砍斷了望車前端的闌干，隨即喝令道：“都愣著干什么？追上去??！”

他把長劍向望車下投去，大喝道：“軍法官！持我寶劍巡視各部，凡有行動緩慢、貽誤軍機者，便以此劍立斬！”

當下各部重新發(fā)動，各自奔走追擊。

曹操也攀著木梯，從望車上下來。有扈從趕來馬車，請曹操登車指揮，卻被曹操飛起一腳，踢得滿地打滾。

“這是乘車的時候嗎？快牽我戰(zhàn)馬來！”

趁著張飛往來沖殺的掩護，劉備軍的中軍快速后退，脫離了兩軍糾纏的狀態(tài)。盡管許褚等虎豹騎縱馬追逐，并頻繁繞行左右，試圖陷陣。但劉備軍的軍陣始終保持嚴密，大批刀盾手排列在外圍，并肩舉盾，形成烏龜殼般的防御。

張飛帶領殘余的騎兵回來時，這烏龜殼打開了一瞬，將張飛等人放了進去。許褚試圖趁機沖擊，結果反而被步陣切割，陷了數十騎在內，眨眼就看不到動向了。

虎豹騎畢竟兇猛，他們反復地穿插威嚇，也時不時令撤退中的劉備軍遺下十余具尸體。有幾次許褚甚至逼近到數十步距離內挑戰(zhàn)，結果真有某部勇士奮然出擊，只一合就被許褚斬殺。

劉備軍只能更加注重維持緊密陣型，又勒令兩翼和后背各軍不得妄動，不得理會挑釁。但這樣一來，他們退后的速度就快不起來，沒過多久，東面曹軍大隊重新逼近。

于是張飛再度領著小股游騎出擊，將靠近的曹軍前鋒打散。

但這一次張飛退兵的時候，被許褚攔截住了。兩支騎隊一陣狠殺。

為了快進快退，張飛所部除了將校以外，大部分都是輕騎，與披甲的虎豹騎接戰(zhàn)不利，不斷有騎兵墜馬或是傷重后匍匐在馬背不動。張飛往來奔馳救援，連人帶馬都已經沾滿翻起的泥漿和血點，依舊氣勢不衰。

他連續(xù)殺散虎豹騎數次，又與許褚激烈交手。

兩人都是天下知名的猛將，沖殺時激起無數驚駭。

待到張飛終于脫身回歸本隊時，五百名部屬死傷泰半。他自己身上中了十余箭，有六處刀槍傷勢，血漫鞍韉。箭傷中，有五箭是近距離的直射，箭簇刺破兩層重鎧，深入骨肉；同袍們看在眼里都覺得疼痛難忍，真不知他是怎么帶著這些箭矢往復廝殺的。而他的右小腿更被一長矛重創(chuàng)，創(chuàng)口沿著小腿前側綿延，依稀可見森白的脛骨。

這時候大軍奔走，也沒法安心診治。劉備連聲叫嚷，與眾人扶著張飛下馬，在兩匹戰(zhàn)馬之間用帷幕作為擔架，讓他平躺著稍稍休息。張飛只喃喃道：“我得換匹馬！”

眾人這才發(fā)現他慣常騎乘的烏騅馬渾身大汗，口中吐著帶血的白沫，均知這匹戰(zhàn)馬耗盡了體力，恐怕內腑也受傷損，今后再也不能上陣了。

有人連忙回身安慰道：“翼德將軍，我軍中有的是好馬，隨你挑！”

剛說話，便見張飛沉沉睡去，打起了鼾。

_f